王蒙:兒童作文寫“情話”很正常 成年人過分擔憂
鳳凰衛(wèi)視4月28日《鏘鏘三人行》,以下為文字實錄:
竇文濤:《鏘鏘三人行》,咱們四海云游的和尚文道今天是白衣勝雪,迎接咱們八方云游的王蒙老師。
梁文道:第一次跟王老師做節(jié)目。
竇文濤:對,過去都是跟查建英。
梁文道:沒錯,沒錯,總算甩開她了。
竇文濤:沒錯,咱要碰出新的火花來,對吧。這新的火花,兩位干的事業(yè)都壓著一個字,一個“文”字。那我就得說說,現在小學生的作文,最近在網上大家都在聊,說是湖北有一個少年兒童文學作家,他參加一個小學生作文競賽的評委,就給小學生批改作文,小學六年級的學生作文,然后他說他批改出一身汗,衣衫都濕了。他說驚著了,他說這些小孩子怎么不屑于寫小孩子的事兒,專挑大人的隱私寫。照他這感覺,你比如說有的小學生寫大人的婚外戀,有的小學生自曝丑事,比如說有個男孩子說,有人給我一塊錢,讓我咬另一個同學的屁股,這種事兒也寫。
小學生作文寫“情話”很正常 是成年人的擔憂
王老師你給斷一斷,這個謝學軍老師,他是少年文學作家,他引了一些,比如說小學生作文里的情話,其實我覺得這個很過分嗎?比如說,他低頭走進車廂,木質的地板發(fā)出呻吟。還有說只有這時候,她,就女的她,才能貪婪的看著男的他,貪婪的看著。然后男孩給心怡的女孩寫情書,然后一起在掙扎中甜蜜,然后她忘記了自己美不美,忘記了自己可不可愛,忘記了一切,卻忘不了他。他已經成為她心中的一切,就是相見情動。
梁文道:沒什么嘛。
竇文濤:王老師覺得有什么嗎?
王蒙:我也沒覺得怎么樣。
竇文濤:是啊。
王蒙:不過,這孩子要是6歲、8歲,我稍微一愣,我說怎么這小孩有點早熟。如果他要是11、12歲,我覺得正常。
梁文道:我也覺得是。
竇文濤:所以我的第一感覺,當然我也沒搞這兒童文學教育,我就覺得這是不是不是小孩的焦慮,是大人的一種焦慮呢?你比如說小學6年級,那時候我們小時候還沒上6年級,我回憶起來,基本上像初中一年級,就是小學6年級了吧,我那個時候跟女同桌已經有點舉止。
王蒙:好好交待。
梁文道:你了不起。
竇文濤:聯(lián)手作個弊,互相抄襲,你送我一個香橡皮,沒錯,我送你一個鉛筆,但是你會有一個蒙蒙朧朧的,所以我認為現在這種受網絡的影響這么大,他這個真的算特別早熟成人化的東西嗎?
梁文道:很簡單,你回想起來,羅密歐多大?羅密歐朱麗葉,羅密歐14、15歲,林黛玉多大?
王蒙:更小。
梁文道:更小,所以你說說看,這其實是我們今天,我們今天其實是把小孩過分的幼童化。這個幼童化到一個什么地步,我常常講,今天連大學生都很幼童化。其實我們今天是這個社會上設定了,把小孩設定為特別晚熟,以前的人都很早熟。
竇文濤:沒錯,現在也有人研究,說童年是個文化概念。
王蒙:對。
竇文濤:就是說你認為童年應該是一個什么樣子?本身是文化里的。不過王老師說,您也有孫子、孫女說起這些。
王蒙:我先別說孫子,我先說我自己。
竇文濤:先說爺爺。
王蒙:先說爺爺,現在我出我的類似文集、文存這里頭,第一篇文章選的是我初中的一篇作文叫《春天的心》。
竇文濤:哎呦,春心。
王蒙:春心,這老師給出的題目,我是11歲上的初中到14歲,我做這個的時候大概就12、13歲,我里頭當時就有一句,我也學大人,寫到了春天說是有各式各樣的老人什么情形、花兒什么情形,然后說青年男女攜手依偎著坐在公園里,他們沉醉在愛的迷夢里,這我很奇怪,我自個也很奇怪。
竇文濤:太早熟了吧。
王蒙:我說我怎么會把愛說成是迷夢,而且說是他們沉醉在愛的迷夢里。
竇文濤:你很有觀察者的視角。
王蒙:但是我寫上這句話以后,我很得意,我覺得要不是我這么會做作文的人,別人不敢這么寫。一個初中的孩子,一個男孩哪能寫進這個去呢,這至少證明我已經閱讀過好多五四時期的那些人的散文,這個我是跟他們那些詞學的,什么《落花生》劉半農、劉大白、俞平伯。
竇文濤:徐志摩。
王蒙:徐志摩的更甭說了。您說是不是有從他那兒學的味,你說我真想什么?沒有,但是我學人家的。
梁文道:我也覺得是。
竇文濤:但是學的時候,你知道這個愛情是怎么回事嗎?
梁文道:那恐怕不知道吧。
王蒙:很知道不能說,但是我覺得這男女在一塊,一定是挺有意思的了。
竇文濤:神往了已經。
王蒙:我看過一部電影,那時候我就看過電影《金粉世家》!督鸱凼兰摇肺揖涂匆荒幸慌挥H嘴,后來又過了一段,那女的肚子就大了,我當時就知道,這倆人別瞎親嘴,一親嘴她肚子大。
竇文濤:真是。
王蒙:你看我這也有點。
竇文濤:您這個水平跟我這個。
王蒙:我這水平比你那水平舉止不在以下。
竇文濤:您這水平基本上等于我高三時候,早戀的那個女同學的水平。你知道那時候在我們家是個大事件,她寫給我的信,我爸爸媽媽審了我一夜。就說這女孩子要真是懷了孕,咱們有辦法,一定得跟爸爸媽媽說,我說我們沒有,什么都沒干。為什么呢?這女孩就是您這程度,她寫信就說我們倆親了嘴,我最近覺著肚子不太舒服。
梁文道:高中。
竇文濤:高三的時候,現在也不算什么罪過吧。
王蒙:是。
梁文道:那你們的水平太低了,如果換作是我,我不嫌自夸的說,如果我是王老師那歲數,要寫一個題目叫《春心》,我肯定這個寫法,我就寫說春天到了,青年男女又到了交配的時候了。
竇文濤:你這把人當動物了。
王蒙:您這太生物學了這個。
竇文濤:現在為什么我說是成年人的焦慮,他覺得這還得了嗎?所以你看,咱們可以提供點生理科學,對嗎?我跟你講,這個事兒還真是,每隔25年溫帶地區(qū)孩子的性成熟年齡就提前一歲。目前,全球孩子的性成熟的平均年齡,已經在12歲左右。但社會的發(fā)展又導致人們不斷地押后婚齡,結婚的年齡。所以這中間就有一段“性待業(yè)期”,挺難熬。
然后你再看,2003年的時候,《中青報》就說了,上海市青少年的性成熟年齡已經提前到12歲,正是讀初中的年紀,這個數字是三年前,2003年,那個時候說,三年前是14歲左右,就說三年它提前了有2歲。
梁文道:他說的性成熟是生理。
竇文濤:對,所以現在專家也講,就是說提前發(fā)育成熟和人家說的性早熟還不是一個概念。據說就是說女孩8歲以前,男孩9歲以前,如果是第二性征方面出現什么很大的發(fā)育,那么可能需要去檢測一下,但是我覺得有時候這也是個文化概念,因為聽說非洲熱帶有些部落里,說女孩9歲都有懷孕的。
外國人說中國七八十年代開放
王蒙:那就比較特殊了,但是這個我是親眼看見,或者親身經歷過的。比如說1980年我第一次去美國,到一個臺灣背景的一個畫家家里頭,那天趕上他的女兒過9歲的生日,于是旁邊的也都是華人就說,你9歲了,大姑娘了,可以交男朋友了,就這么說的,絕對。我就在旁邊,我當時我都覺得我有點,另外他們說這個,我到現在沒有特別考察清楚,他認為你比如說一個9歲、10歲的孩子,你經常和一個異性的小孩在一塊兒玩,你會很愉快,你會非常自然。相反的你要是已經9歲、10歲了,老是臭小子跟臭小子在一塊兒,這小辮子跟小辮子在一塊,這也有可笑的。說美國人剛開放打乒乓球那個時候,到中國來一看,照相館里頭不是倆解放軍戰(zhàn)士互相摟著,就是倆姊妹摟著,臉貼的近近的,他們說中國太開放了,同性戀在這兒展覽。
竇文濤:同性戀的國度,所以都叫同志嘛。
梁文道:我有個很要好的朋友,也來過我們節(jié)目,香港那個導演林奕華,他說他當年,他是個同志嘛,他說他當年最難忘的情景是80年代到大陸。看到兩個解放軍戰(zhàn)士雄赳赳、氣昂昂,穿著大衣在冬天飄雪的情況下,拖著手,他覺得中國太浪漫了。
王蒙:摟著脖子。
竇文濤:勾肩搭背。
王蒙:而且照相的時候,臉可以和臉貼在一塊,女孩也是這樣。另外我也親眼看見過,我就不透露了,比如說我去參加一個,跟親屬有關的小孩的集會,也就是9歲、10歲的樣子,絕不多于10歲。那時候別人已經有看法,說這個男孩跟那個女孩好,這個女孩跟那個男孩好。甚至于別人問,你們倆會結婚嗎?
竇文濤:是。
王蒙:他不,但他很快就變了,他那時候不可能建立一種,就連初戀都談不上。
梁文道:沒錯。
竇文濤:其實你看咱們朋友之間有孩子的家長,他聊起來發(fā)現,比如說有些時候7、8歲,8、9歲的小孩,說起一些我要向她求婚,他會當個笑話講,可是為什么一落在作文上,咱們就不安了呢?
王蒙:對。
竇文濤:是不是因為我們也有一個習慣。
梁文道:這是個偏見。
竇文濤:認為咱們的小學生作文,永遠應該是天真的、花朵的。完全不涉及跟性有關的因素的。
王蒙:可是我覺得咱們倒真有應該值得擔心的,還不是剛才說的這個,恰恰是什么呢?就是小孩作文,他已經有一套套路了,而且這個套路呢,是屢試不爽的。
竇文濤:沒錯。
王蒙:你一上來先要寫風景,是吧,然后要寫勞動人民怎么辛苦,然后要聯(lián)系到自己,我的功課學的還不好,不能為祖國將來很好的效勞、服務。這個要弄成一個套路,更可怕。
竇文濤:你知道這個套路,我覺得一直到大人,都弄得跟小學生似的,這個主持人有時候主持節(jié)目,我就覺得成年人好像小學生,一個套路。八個主持人,一人一個成語是吧,就是春風送暖,然后到我了,百花爭艷,下邊這個女主持,在陽光普照的春天。再下一個主持人,我們的這個活動開始了。我們大人不也這個套路嗎?
梁文道:所以你說到這個套路,其實我非常贊成王老師剛才說這個話,就是因為我覺得你說小孩,比如說像剛才那種作文,我覺得反映的倒不是說他性有多早熟,而是說他看的文學作品很多。
王蒙:對了。
梁文道:其實就像王老師說,他年輕那個時候是這樣,它反映的是他文學作品讀的多,他其實是個有文采的,或者文學上早熟的人,而不是性早熟,相反的對不對?我覺得是兩碼事。相反的我覺得像王老師剛才說的那種套路,那個就更可怕。比如說連大學生也是,比如說我每個月都去不同的學校演講什么,我就發(fā)現那些學生主持人也很有意思。他們必然要出現的話是什么呢?比如給你主持講座,他說“我們非常感謝王老師今天為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的思想的盛宴”。
王蒙:對。
梁文道:這個五個字必然出現,思想的盛宴。
王蒙:沒準跟鳳凰臺學的。
竇文濤:我們《世紀大講堂》里有。
不必擔心兒童生理早熟 而是精神污染
竇文濤:有沒有真的值得擔心的,你比方說我跟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這是中國一直搞兒童性教育的一個專家,他講的真實的。他說在某婦產科醫(yī)院,一個9歲的小女孩和一個13歲的男孩,一塊兒進來,還不是婦產科是私人婦產診所。9歲的小女孩說懷孕了要打胎,13歲的男孩在旁邊說,我會負責的。他說性教育要從0歲開始,這是個真正擔心的問題嗎?
王蒙:這全世界都有這種現象,就是個別的特別的,就是超低齡的這種婚戀狀況,不是婚了,就是這種性行為的這種狀況,這確實是值得擔心的。這怎么造成的呢?剛才我看這個,說的也挺懸的,每隔25年提前1歲,再過200多年,那不是負3歲就。
梁文道:在娘胎里面。
竇文濤:沒錯,娘胎里就懷孕了,又懷一個,跟俄羅斯娃娃似的。
梁文道:一個套一個。
王蒙:但是我發(fā)現這么一點,咱們從健康上來說,如果一個人營養(yǎng)非常的好,他的生活條件非常的好,他的成熟期也會提前,他的衰老期會挫后。
竇文濤:那不是越來越長壽了?
王蒙:對。
梁文道:現代人就是這樣。
王蒙:長壽了,而且這個期間,他的所謂,我不知道叫什么,就是活動期大大的延長了。比如說11歲就已經性成熟了,一個女孩子完全可能,但是她的更年期、絕經期,現在農村里40多,40剛過就絕經的都有,由于營養(yǎng)太差,或者還有勞動太苦,或者還有什么污染這些東西,有的到了50幾,這種特例很多,也還有那一面的特例,好像60、70了生一個兒子,有吧。
竇文濤:有,世界上最老的記錄,現在已經到70了好像,70歲生一個兒子。
梁文道:你看王老師身體就好,11歲就迷醉在愛情之中,現在。
竇文濤:咱們轉轉向,我說還有一個問題,就是精神上的,咱們剛才講的生理太多了。再講講精神,講精神我給你們提一個話頭,有一個著名的紀錄片就講現在的小孩,說他受社會的沾染,就說精神思想上,有沒有成年化的痕跡,我們可以來看一下。
紀錄片《幼兒園》片段:
小男孩:你爸爸是警察,你爸爸是公安局,你媽媽是公安局。
畫外音:警察是干什么的呢?
小男孩:交警也可以收蠻多錢,交警。
畫外音:交警收錢呢?你看見過交警收錢沒有?
小男孩:看見啦。
畫外音:他怎么收呢?
小男孩:我的干爹他是交警,他收那個車子。
畫外音:那如果給你的錢你收到以后,是交給你的領導,還是自己拿回家呢?
小男孩:交給領導也分一點,都分一點。
畫外音:如果你不分自己拿回家行不行?
小男孩:不分,那不行,那我的領導沒錢怎么辦?
竇文濤:王老師你現在身體是能生兒子,但不生了。關心孫子嗎?
王蒙:不是,剛才我看那個,我就覺著是這樣,其實這個也不新鮮,就社會的一切在兒童里都有反映。
梁文道:當然。
王蒙:我在50年代的時候,我聽老干部做報告,講話的時候就講到,說在延安的時候,已經有這種情形,小孩比說我爸爸有警衛(wèi)員,那個說我爸爸沒警衛(wèi)員,沒警衛(wèi)員可是我有一匹馬,我爸爸上哪兒去都騎馬。
竇文濤:現在比的是寶馬。
王蒙:現在比寶馬了。
竇文濤:沒錯。
王蒙:他說這個,而且當時做報告的人非常憤慨,說小孩子怎么能有這種思想呢?我們應該都是無條件的為人民服務,我們都是共產主義者,大公無私的嘛,小孩子就這幫小兔崽子,他用罵街的話,這幫小兔崽子議論這個,一點都不新鮮。我還可以跟你說這個,不但這個不新鮮,譬如說小小的一個班里頭,它有班干部,他要當班主席、當什么課代表,什么少先隊的隊長、副隊長,已經開始類似的這種一種潛。
竇文濤:潛移默化。
王蒙:潛移默化還是潛規(guī)則。潛規(guī)則是什么意思呢?就是他必須贏得班主任老師的好感,你只要贏得班主任老師的好感,你就有希望。你不能說對他的利益一點關系沒有,到時候評三好生,有好多東西。所以有時候我覺得咱們剛才談性當然可以談,但是我們現在應該考慮一下,現在的少年兒童,他們整個的生存環(huán)境。
竇文濤:沒錯。
王蒙:剛才您說的那個套路,最可怕的是發(fā)言的時候拿著稿念,小孩也拿著稿念。您比如說念政府工作報告內容太多,沒有稿子,即席到那兒講話不行,這個我們都理解,沒要求說總理您到那兒即席,您就憑記憶給我們講。
梁文道:那些署數字怎么辦呢?
王蒙:那些數字怎么辦。可是小孩開小組會都每人寫一個稿,就是類似的這些事情。還有一個我更擔心的,就是兒童越來越沒有游戲了。
竇文濤:是,F在的孩子真是不一樣,跟窮的時候不一樣,他們說現在上海的小孩尤其是一些家境不錯的子弟,點什么高級餐館,如數家珍,可是你以為他快樂嗎?他不快樂。我給你講講,他們列了一些,一個家長給孩子報,英語競賽我學我行,還給孩子報了數學中華杯,爸爸陪著一起上奧數輔導班,什么英語四星考試,然后是基礎口譯,什么叫小五班?你知道現在的初中,已經設了一個五年級,就是說你要想考我這個好初中,我先給你設我的一個提前階段,就跟預科似的,這都是加出來的,讓他讀。
然后你看孩子的感言,這還是一個富家的孩子,說“苦啊,真苦!但是現在不苦,將來怎么能開上奔馳呢?我喜歡加長版的車,但我老爸買不起,沒用,就是小時候沒像我這樣苦過。所以要想得長遠,我可不想將來跟我爸媽似的,出個遠門旅游,還坐經濟艙,住經濟酒店。當然,如果你能采訪到教育局長,能不能讓他多辦點重點中學和好大學呢?這樣我就能輕松點。你看他的生存環(huán)境,他是苦還是不苦呢?
王蒙:現在還有一個說法,我反正挺害怕這個,就是什么呢?就是開發(fā)學前兒童智力。
竇文濤:是。
王蒙:還成立了研究所,好像還是在正經的部門成立的,要是您的孩子剛五歲就開始,就開發(fā)他的智力,當時我認為如果他的人權,最大的人權就是玩。
竇文濤:沒錯。
梁文道:不過現在我們中國就是習慣把孩子過早培養(yǎng)成人精嘛,你不覺得嘛,將來全國都是人精。
竇文濤:沒錯,都是八面玲瓏、人情練達,一個一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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