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人
年輕時候的表哥,上學(xué)和結(jié)婚的時候欠了一大筆外債,婚后的一段日子總是在無盡的外債時光中渡過,外債的日子總是難熬的,而沒有出路的日子更是難上加難。一位在省城作廚師的哥兒們來拜訪表哥,看到他如此窘迫的生活景況,結(jié)合本地的實際情況,告訴表哥,是否可能將本小利大的羊肉串生意做一做,這位作廚師的哥們兒毫不吝嗇地將自己研制的獨特?zé)狙蛉獯呐淞虾头椒ǜ嬖V了表哥。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他開始試著在小鎮(zhèn)上首家支起了個流動的羊肉串?dāng)。幾年時間,他還了外債,又自費到西北大學(xué)作家班進修,成了一位小有名氣的鄉(xiāng)土作家?墒牵俏蛔鲝N師的哥們兒因患骨癌卻在表哥進修的時候長眠于地下。時過境遷,十年中,表哥每年在清明節(jié)攜妻兒從都市來老家到他的墓前拜祭。是這位患骨癌的哥兒們改變了他的命運。
想想我們的一生,買那么多衣服,常穿的不過幾件;走那么多的路,帶走的不過幾條街;認識那么多人,可在心頭揮之不去的不過幾個,有時僅僅一人。
游走京城
我把最后的一個字打完,保存好,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已經(jīng)是凌晨1點半了。
從高大的辦公大樓鉆出來,微風(fēng)一吹,迷迷糊糊的腦袋才有點清醒,我加快腳步,一個人匆匆忙忙往住處趕,單位里的同事都住在附近,年齡大點兒的都買了房,剛出來工作的租房,這地方都是中高檔樓盤,小區(qū)物業(yè)管理正規(guī),相對比較安全,不過租金比較貴。我舍不得一個月拿出千把塊來跟人合租個一室兩廳——那幾乎是我工資的三分之一,而我的父親,一年到頭幾乎在地里最多也就賺個一千塊兒,因此,我必須節(jié)約,無論將來買房還是談女朋友,所有的錢都靠自己解決,并不像其他的同事那樣,買房結(jié)婚有個殷實的家庭做靠山。
我的居所離這兒較遠,是一個城中村。走路大概要半小時,打的則要五元。
幾年來,京城的地樓盤在瘋狂地膨脹,許多農(nóng)田和村莊被城市吞沒,農(nóng)田上建起工廠,曾經(jīng)出產(chǎn)糧食的地方現(xiàn)在生長工業(yè)品,而曾經(jīng)的村莊被高樓大廈包圍,形成了城中村,面對從全國各地蜂擁而來的打工隊伍,拿起了土地補償金的農(nóng)民,馬上將自己的平房推平,在屬于自己的宅基地上,見縫插針地建起一棟棟五六層的小樓。每間房隔成無數(shù)小房,對外出租,每月僅收租金。都可以安居地生活。因為這種房子簡陋,加之是握手樓,住在里面你永遠無法看到陽光和星星,也不會享受到?jīng)鲲L(fēng),所以相對比較便宜。
這種地方人員流動性大,搬進搬出的人員不斷,居住成份比較復(fù)雜,你對門那間屋子里可能可能住的就是小偷、搶劫犯、失足女、吸毒者或賣六合彩的。整個村子不怎么太平,每天都有停在樓下的摩托車或自行車被偷,或者有房間被人撬了。
我選擇的是步行,五元錢足夠我吃兩頓早餐了。我改不了過窮日子的習(xí)慣和脾性,生活節(jié)儉,吃苦耐勞是父親遺傳給我的基因。
步行好,既可以鍛煉身體利于健康,還綠色環(huán)保,支持建設(shè)節(jié)約型社會,最重要的是可以在路上看看城市的夜景。
別看已是凌晨,走在大馬路上絲毫感覺不到冷清,街兩邊的燈箱廣告美麗絕倫,挑逗著人們物欲的胃口,酒吧和歌廳的霓虹閃爍,膨脹著我身體的欲望,特別是這種娛樂場所的門口,總站著幾位濃艷柔媚充滿曖昧的女人,常常讓我有想做一回男人的沖動。
有幾次,我都差點兒被夜總會那巨大的口吸進去,明明是要回家睡覺,兩腿卻情不自禁往那夜總會里邁,到了門口我才驚醒,自己的腰包不允許來這里瀟灑。也是,只要你兜里的彩色印刷紙夠用,你盡可以找到瀟灑的地方。
夢想的花朵無法開在現(xiàn)實中,我變得異常理智。在這個城市,我租居的這種地方,別說跟夢中的妹妹談情說愛,就是出入寫字樓的那些的丑女。大概也不會嫁給我。當(dāng)然還有,作為一個男人,我長得也不夠英武,加之近年來每天對著電腦工作,缺少身體鍛煉,雖說不上手無縛雞之力,也屬于弱不禁風(fēng)類型。有一女同事居然稱我為“袖珍男人”,寓意我是個長得很小巧苗條唄。沒辦法呀,爹媽先天給的這身軀,不好改變哩!
走在京城這片廣袤的土地上,夜色中的風(fēng)還在柔柔地吹著,過幾天是“五一”勞動節(jié),姐打電話來說,你回家嗎,我說沒定呢。在這個男光棍和女單身北漂的大城市,我總是有些懷念家鄉(xiāng)青青的山綠綠的水,故鄉(xiāng)的山山水水留下了斑駁的腳印和單薄的身影,那個地方曾是我夢想開始的地方,我的一部分青春曾無憂無慮地游蕩在青山綠水間,我的血液里曾流淌著做一個新時代農(nóng)民的豪氣,我的鄉(xiāng)村愛情還曾在這里萌芽。還有我那和黃土疙瘩碰了一輩子頭父親,如今卻被病痛折磨著……曲指一算,已經(jīng)五年沒回老家了。我應(yīng)該;丶铱纯。
在簡陋的出租屋里,我依舊夢回了故鄉(xiāng)。不過,這個五一假期我一定要回家去,然后繼續(xù)我的北漂之旅?v然異鄉(xiāng)生活很無奈。
詩歌三首無題
一場如油的春雨
滌蕩著嫵媚的垂柳
粉紅的桐花
嘟著小巧的嘴兒
吐著馨香的氣息
與春天接吻
一群行走的民工
散發(fā)著汗香
在空氣中彌漫
拾荒的女人
在紛飛的細雨中
扭動著細碎的小步
分外婀娜
一只操著外語的小鳥
呢喃著
在與燕子拉家常
父親趕著大青騾
與他嘮叨著
來年的收成
我
在春風(fēng)的召喚下
踩著都市的柏油路
扶著犁把兒
耕耘在城市這片
荒蕪的田地間
又到清明時
種瓜點豆的
清明時節(jié)
佝僂著身子的
父親
張弛有度
揮動著镢頭
鏗鏘有力
孱弱的母親
豆種
從她指縫間
破土而入
落地的豆子
歡蹦亂跳地
躲進
厚實的土壤
少女般情懷的
她們
羞澀地
等待著
出閣前的喜悅
柳腰輕擺
陽光跳舞
的清明時節(jié)
空氣中
彌漫著
家鄉(xiāng)的香甜
聽 小燕子捎來了
父親的鼾聲
和 母親的叮嚀
故鄉(xiāng)呵
兒子漂泊的心
任春風(fēng)吹皺了一池春水
蕩漾無數(shù)的
漣漪
父親
——寫在父親忌日之際
五月夏的黎明
父親
用洪亮的咳嗽聲
打破小院的沉寂
父親磨鐮霍霍
大青騾愣愣地盯著
父親的背影
父親
踏著布谷鳥的歌聲
聞著麥飄的香味兒
開始了
豐收的五月夏
我小憩在田埂上
依舊
聆聽著
父親穿越時空的教誨
父親
在蹉跎歲月里
一成不變
重于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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