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包之思
三 石
一首動人心弦的《敖包相會》,讓遙遠(yuǎn)的敖包在心里神秘了幾十年,神往了幾十年。今年9月上旬,于呼和浩特市趕往希拉穆仁大草原的車上,聽導(dǎo)游說可以見到心馳已久的敖包,一陣狂喜。來到草原不久,無遮無攔的狂風(fēng)把同伴們“趕”進(jìn)了蒙古包。我和小胡則撒開雙腳,迎著凜冽朔風(fēng),奔向茫茫草原,奔向前方丘陵之上的敖包。登臨丘陵之上,不禁驚疑:面前這插著五顏六色經(jīng)幡的實(shí)心石頭堆,就是那歌曲里盛贊的神圣敖包?!其貌真是不敢恭維。原先欲在敖包前留影的念頭,頓時就被打消了。
“敖包”乃蒙古語。后來得知,它的意思就是“堆子”,就是由人工堆成的石頭堆或土堆、木頭堆。原來是在遼闊草原上,人們用石頭或土、木頭堆成的道路和境界的標(biāo)志。后來,有鑒于中原民族以山為天之象征,祭山祈年,離山較遠(yuǎn)之草原上的人們,便“壘石為山,視之為神”,以進(jìn)行各種祭祀活動。于是,敖包又成為草原人天和神的象征。
一些普普通通的石頭,在草原上這么一堆,怎么就“神”了?怎么就被人們用來祭祀了呢?在希拉穆仁,我開始思考著這個問題。次日參觀云岡石窟,面對盛名久負(fù)的一座座大小佛像,驚嘆時繼而又想,原先它們不也是極普通的石頭、石山嗎?怎么一經(jīng)雕刻,就“成佛”了?就被眾人頂禮膜拜了呢?時過月余,如今這個問題仍在腦?M繞不已。
自然地聯(lián)想到宗教。記得今年夏天,一次與侄子聊天時曾說過,處于嬰幼兒時期的人類,認(rèn)知能力還極其低下,對周圍世界幾近茫然。然而,人類又具有強(qiáng)烈的求知欲,也需要一種精神來支撐。于是,宗教便誕生了。因此可以說,敖包也好,佛像也罷,之所以被人們朝拜,其實(shí)并非其自身有何神靈,而是朝拜者自我心中之“神”無以寄托時,將它們視作“神”之載體罷了。
然而,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又往往聽說某某求神拜佛靈驗(yàn)的傳聞。相信,其中不乏真話。既如此,那么何以解釋呢?
無巧不成書。在眾多朝拜者中,難免一、二碰巧事成其時的。求子的生了個胖娃娃,求官的得以升遷,求財?shù)拇蟀l(fā)了一把……。哪怕概率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甚至更小,但一經(jīng)說出,便會風(fēng)傳開,以致被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越傳越神。而盡管未“應(yīng)驗(yàn)”者之概率大得幾乎趨近百分之百,人們卻置若罔聞,或被指曰其心不誠。心有所念,寧信其有不信其無。如此,豈能不“靈”?
也有“真”靈的。前面說了,人是要有精神寄托的。尤其當(dāng)遇煩惱、陷困境、恰茫然之時,精神更需要有所寄托。于是,有的人就選擇了求神拜佛。虔誠朝拜著,與其說是在朝拜敖包、大佛,不如說是在朝拜自己的心靈。自我心里釋然了,寬慰了,前程感覺有希望了,心思便想開了,自信便增加了,精神便振作了。這樣,有的患者病情得到緩解,有的官員工作熱情高漲成績畢顯,有的生意人果敢投資收益頗豐。如此,不就“真”靈了嗎?難怪有所謂“心誠者則靈”這一說。
由此可以看出,敖包、佛像等只是朝拜者精神寄托的載體,有形之載體。然而,世人更多的精神寄托之載體是無形的,像仁義道德,像愛國主義思想,像共產(chǎn)主義社會。也就是說,它們就是這些人心中的“敖包”與“佛像”。當(dāng)人們一旦覺悟,走出愚昧,飽學(xué)知識,相信科學(xué),樹立崇高境界,胸懷天下大眾,其心便誠,其言便善,其胸懷便豁達(dá),其行為便博愛,其意志便堅定。于是,其心中之“敖包”才靈驗(yàn),其人生才幸福。
由此,亦進(jìn)一步理解那些信仰的虔誠者。過去,也曾覺得那些善男信女們的行為實(shí)在不可理喻,也曾覺得邱少云、黃繼光、劉胡蘭們的壯舉簡直不可思議。現(xiàn)在明白了。原來,在他們心中都有一個“敖包”,一個令他們頂禮膜拜的神圣“敖包”。而一個忠于信仰的人,心無旁騖,意志堅定,思想與行為必超出常人。
興致盎然的月余思想之旅,徜徉于《敖包相會》美妙的歌聲中,敖包,在我心中重放光彩,更加美麗,愈益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