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孩子
你沒有領到新課本就
等于春天沒有給小樹分發(fā)綠葉
你失學的淚
如飛奔的字
彈斷的詞
一滴
就讓春風戛然而止
　　　
這滴淚
剝開你眼瞼的那一刻
如詩以利刃
劃開我的痛
讓我和那些貌似頑強的
鄉(xiāng)村教育，脆弱得
如此不堪一擊

孩子，別哭
即使舍棄所有的落日
我也要用筆
鑿穿失血的黎明
讓春光隨你的朝陽
噴薄而出
　　　
寫給語文老師

真的很慚愧，老師
多少年來，因找不到妥帖的詞匯
弟子木訥的筆羞于
觸寫您的名字
始終敬畏您敬畏語言的我
無論怎么描寫，總覺詞不達意

在我們當初被拼音標注的年紀
你是最簡明風趣的詞典
是母親般溫暖的名詞
又是父親般勤快的動詞
從第一冊課本的扉頁到
畢業(yè)時最后一篇作文的批注
都晃動著你紅臉膛的評語

朝陽是你領讀的晨鐘
月亮是你吟詠的絕句
粉筆和朗誦是你的短笛長蕭
毛筆和楷書是你的獨門利器
你一字一句，校正少年錯別的認知
一撇一捺，板書大寫的人小寫的己
　　　
儒雅的你，一如瘦削的小令
不懂詩歌的時候我不懂
耐讀的你，為了我們
從唐詩三百首中抽身而出
用抑揚頓挫的音調(diào)
平仄傳承帶著秦漢體溫的母語

您那如修行白雪的華發(fā)
讓我覺得恍如隔世
老師啊，寫您的
正如您所愿
我就是您那從課文中
悄然走遠的一個句子

（作者單位:河南滑縣教育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