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鐘,雪路上。晨霧裊裊,車與人依稀可辨。
古人踏雪尋梅,看的是風(fēng)送香來,雪助花妍的明艷。即使“狐裘不暖錦衾薄”,也覺得值得一去。若未曾有踏雪尋梅之舉,總歸是有點遺憾。
今日我也師法古人,來一次踏雪尋梅吧!
路滑,我特意在車后貼上“新手上路”的標(biāo)志,小心翼翼地出發(fā)了。正是:
風(fēng)一更,雪一更,輾轉(zhuǎn)反側(cè)夢難成,念梅徹夜燈。
山一程,水一程,車向梅園那畔停,恨無羽飛行。
車子蹣跚著終于到達梅園,雖已八時,天卻才蒙蒙亮,幾乎還沒什么賞梅人。踏入園中,卻見千余畝的梅園,所有花徑已被打掃得干干凈凈。不由暗暗贊嘆:這護梅人,的確辛勤。
偌大的梅園此時早已香氣四溢。只見一簇簇的黃,一抹抹的粉,一片片的白,一汪汪的紅。這些花兒們,你不讓我,我不讓你,次第競放,此起彼伏,層層疊疊,鋪天蓋地。
你看那朱砂梅紅得發(fā)紫,五十余根淡黃的雄蕊排列整齊,以雌蕊為圓心,以不同的半徑分別向外有序伸展。強烈的色彩對比,更彰顯了花瓣的嬌艷。那份濃烈,尤如飲下一杯陳年醇醪讓人熱血沸騰。
再看粉梅,粉得淡雅卻不失鮮艷,平淡無奇又深藏傲驕。它們最招蜜蜂青睞了。那繁忙的“嗡嗡”聲不絕于耳。是啊,蜜蜂們受不了朱砂梅的赤烈,那色彩,那香氣定會把它們醉倒。它們也享不了綠梅的幽靜。綠梅太雅,太過寡歡。唯獨這粉梅,不溫不火,使出渾身解數(shù),招蜂引蝶,盡顯霸氣。
白梅與蠟梅呢,自不必評論,那是我的最愛,它們素雅朝氣,明凈純潔,是我鐘愛的尤物。
腳下厚厚的積雪“嘎吱嘎吱”吟著悠揚的小曲,我手端笨重的相機,穿梭在這浩瀚恣肆的梅林中,狂拍!狂拍!盡情享用這一夜瑞雪帶來的饕餮盛宴。
“你來了?第三次了吧!”
不知何時,護梅人站在我面前,一眼便認出了我。
“綠梅開了沒?”我迫不及待。
“西門那里,快去吧!”護梅人用力向西指去。
踏著積雪,嗅著一路梅香,來到西門。一樹樹的綠梅撲入眼簾。但見花瓣晶瑩剔透,花蕾更似一顆顆精雕細琢的翡翠,鑲嵌在枝芽間?此鼈兦迩宕敬荆环輴芤庥粷撊胄牡。
護梅人跟了過來,遠遠地望著為綠梅拍照的我和那一樹樹綠色的精靈。
李漁酷愛梅。為了賞梅,他在梅林中筑一小棚,名曰“就花居”。我想這護梅人應(yīng)該比李漁更愛梅。雪中梅花歷寒愈嬌,得益于護梅人無懼凍餒的舉動,他們精心侍弄,愿將這報春使者最美好的綻放充分展示給世人。梅香陣陣,自有他們的一縷,他們洋溢著的品味已與梅香融為一體。
歸途已是黃昏。花燈初上,夜色已被車燈、路燈匯成了斑斕的海洋。
聽著崔健的那首《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想起孟浩然騎驢踏雪尋梅一事,不由吟起“吾詩思在灞橋風(fēng)雪中驢背上”一句。
梅香點點,沁潤心房。是夜,我的書案上又多了一頁墨香,是墨梅的芳香,綿遠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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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鑫果)